城郊外,风声鹤唳。
陆言之一身玄色锦袍,将面色抹黑,脸颊处点上偌大的黑斑,看不出一丝素日的清俊。
狄仇身着正红色衣袍,面上覆着猪头面具,摇着折扇,仍旧是一副风流做派,他侧首,嫌弃地看着陆言之的装扮,随后,视线落在陆言之怀中的小白兔上,眼神瞬间变得戏谑起来。
“呀,咱春闺梦里人的陆家儿郎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,有种愉悦的兴奋感是怎么回事。”
陆言之一记眼刀射过去,狄仇毫不在意,笑得格外张扬。
“你说你这装扮,也太磕碜了一些,看着和你的谢姑娘有种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狄仇的手拂过陆言之的右脸,却被陆言之冷冷打落,他嘁了一声,翻了一个白眼。
“注意你的言辞,她是她自己的,永远都不会是别人的附庸。”
狄仇惊讶地侧首,却见陆言之目光幽远,定定地看向前方,不知在想什么。
忽然,不远处传来一阵车轮压地的声响,在黑夜中特别明显,抬眸望去,多辆载着大箱子的平车从不同方向而来,隐隐有交汇的意思。
狄仇眼神倏地锐利,右手一挥,草丛里突兀地出现一些黑影,似是蓄势待发。
陆言之将怀中的兔子抱得更紧了些,另一只手打了个手势,须臾间,另一边草丛人影绰绰,闪过银光。
“城中的小道皆交汇于此处然后再分别通往各处,因此,在此处埋伏乃是最佳之选。”狄仇眼中掠过赞许,“谢姑娘虽为闺阁女子,对情势的分析却很准确,你这眼光很不错嘛…虽然她是…”
“你可以闭嘴了,接下来的话我不爱听。”
狄仇撇撇嘴,翻了个白眼。
不爱听就可以忽略她是你杀父仇人之女的事实了?
“要我说,谢墉何必跟一个无官职的白身过不去,当初肯定是误会,你直截了当问…”
弹指间,一枚暗器又从陆言之袖中飞了出来。
狄仇徒手打落,心中无语至极。
“再废话,我让暗五配副哑药给你灌下去。”
狄仇立即闭嘴,做了个捂嘴的动作。
几辆驮着大箱子的平车渐渐驶近,车辙印很深,后面还有几人特意填土消除车辙印。
两人轻嗤了一声,神色嘲讽。
行事还真是谨慎,虽然他们也塞了人进去打探消息,但是一直不得其法。要不是有小姑娘事先送消息告知,他们还不见得能这么快蹲到人。“这天路是通往历城的,这条是通往之州的,”狄仇手指着面前的各条岔路,继续道,“至于这三条,呵呵,全是通往京城的,如此玩法,他倒是不怕肾虚。”
陆言之脑中灵光一闪,倒是生出一个主意来。
“再谨慎也有错漏,有错漏就可以让我们塞人进去…”
陆言之神色玩味,狄仇还未仔细询问,就见前方几辆平车停了下来。
驾车的几个男子身子强壮,其中一人面色有些熟悉,正是谢千皙白日所见的易了容的坐庄人。
他扫视周遭,就知情况不对。
周围尽是埋伏,他一看便知,见同行几人似乎未有察觉,他微微松了一口气,悄无声息洒出袖中的粉末。
很快,粉末随风飞扬,进了同行人的鼻子里,随后,他隐秘地打了个奇怪的手势,几息后,便有人回应了,他面色一喜。
不知是不是得了谢姑娘的福气,因为王家女一事处理得当,他得到上头的赞许,得了今晚的差事,但是他始终没有机会传递消息,没想到主子他们竟然已经埋伏在此处了!
“是郑一,怪不得近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。”狄仇眉梢一扬,收了折扇,笑着道,“还真是天助我也!”
那几人低低说话,随后将箱子搬了下来混在一起,接着,又按照箱子上的标记与平车上的标记对应,重回搬回车上,坐上平车,准备分道而走。
陆言之手掌一挥,瞬时,埋伏的众人从草丛而出,两队人集合在一处,冲向前去。
“糟了,有埋伏!”
一行人面色一变,下意识抽出平车上藏着的刀,却觉浑身一软,无力地倒在车旁。
他们其中一人却无甚反应,几人立刻反应过来,面色狠厉地指着他。
“我们镖局押送的只是不值钱的物什,不值当各位大哥如此劳师动众。”其中一人试图蒙混道。
陆言之沉默不语,他上前,将其中一个大箱子打开,其中的身躯便呈现在众人面前。
“物什?什么物什还能长着人脸?”狄仇上前,狠狠踹了那人一脚,将他身上的令牌扒了下来,“谁家镖局身上带着县衙的令牌,忽悠鬼呢!给本公子狠狠打,千万不要打死咯,还要带回去交差呢。”
得了令,便有义愤填膺的众人将几人围住殴打了。
狄仇兀自摇着扇子欢快:“呀,这桩买卖真是血赚,又能和万刺史打好关系,愿许坊那儿又能收到那几户人家的报酬,想想都开心…”
陆言之无声地瞟了他一眼,随即,袖中的暗器又飞射而出。
狄仇:…
不是,你有大病吧!
王却时私人宅院处,王却时无力地瘫在地上,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“什么至烂草,我没有听过。”王却时眼神躲闪,梗着脖子道。
“看来王公子没有看清形势。”
谢千皙手一挥,青雨便上前挑了他的另一只手的手筋。
“啊啊啊啊啊!”
王却时叫得凄厉,像暗夜的饿鬼般,床上的男子见状,脸上浮现大仇得报的神情。
谢千皙眉头一扬,示意青雨停手。
“你来,想必你想要亲手折磨他。”
谢千皙语气淡然,仿佛在谈论今夜的月色般。
王却时愈发慌了,他缩着疼痛不堪的身躯,带着央求的神情道:“至烂草,我有!只要谢姑娘救我…”
谢千皙神色一厉,点头示意男人动手。
男人手持小刀,扒开王却时的衣襟,在他的腹部划了好几道偌大的口子。
随着鲜血逐渐流失,王却时渐渐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来,却见男人接过谢千皙给的药粉,倒在他的伤口上,见伤口血渐渐止住后,又继续划,如此往复,折磨得他痛苦不堪。
“我很不喜欢别人威胁我,现在可以说了吗…”